《我的故乡--青海》

林准 --- 2010-02-15
我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,老师出过这样的一个作文题目:我的故乡--什么什么。我写的是《我的故乡--青海》。那时我们家已从青海迁回了上海。老爸检查我的作业时见到这样的作文题目很不高兴,说:“你的故乡就是上海,怎么会是青海?”我莫名其妙,我在青海呆了那么多年,回上海才一两年而已,怎么上海就变成我的故乡了?无独有偶,我到妹妹四五年级的时候,老师又出了同样的作文题目,我妹妹写的也是《我的故乡--青海》又让老爸生了回子气。 本来么,无论历史潮流,政治潮流是如何流的,童年的游钓之地依然是我们童心之中的圣土。前几天在Google Earth 上查了一下青海省同德县巴水公社,居然找到了同德县城的位置,找到了卫星俯视图。看见这长长一条的县城摸样钩起立我童年无数的往事。对,镇上就这么一条街,后山有一条小道,好像现在拓宽了,看上去有了两条街。啊!那烈士陵园还在,从这里朝东南不远就是我们住过的地方。城关小学,以前是叫着个名字吗?不记得了,但一定是我读过的那个小学,因为镇上就这么一座小学。当时镇上任何设施都是唯一的,一个商店,一个书店,一个电影院,一个旅馆,一个饭店。现在的地图上旅馆和饭店是乎多了不少。镇边的那条小河在地图上清晰可见。我还记得湍急的水流声,水流声中溶解着不少孩子们的欢笑声。那就是我童年的乐土。 不管历史的车辙是直是纽,不管政治的风浪是平是息,只要给孩子一片绿地,一条小溪,童心中留下的就都是欢乐。春天,我们在满山的野花从中捉蚂蚱,掐住蜜蜂的翅膀抢它刚采来的花蜜吃。夏天,我们趴在池塘边看小蝌蚪长出腿来,扛着鱼竿迎着山边的火红霞在小溪里趟水。秋天,我们躺在草地上仰望青藏高原的蓝天,手中搓出刚刚成熟的青稞麦粒吃,脑袋里让白云变出各种我们能想象到的东西。冬天,出门踢起一颗小石子,到学校时便可滚成一个塞得住教室门的大雪球。然后教室内外雪团横飞,老师不骂战斗不止。 童年的生活也会有悲伤的东西,但随着岁月的流失,我再也记不起悲伤在那里了。也许我的父母被高原反应憋得喘不过气来,但我却在高原上跑出一个强壮的心脏。也许父母悲叹孩子们一年也舔不到一粒大白兔奶糖,但我们却喝着从牛身上刚刚挤下的鲜奶。也许父母为两个孩子像狼一样的盯住一盘青菜感到心酸(那里是牧区,肉食多过蔬菜。),但上海的小朋友听到我们是如何徒手从大锅里拎出手抓羊肉时,都想变成一头小狼。什么是悲伤,童年哪来的悲伤? 童年过去了,我开始喜欢读史,可历史记载的只有沧桑,这让我更珍惜童心中沉淀下来的快乐时光。“故乡”这一词组的定义也许没有“祖籍”来的清晰。我的祖籍自然不是青海,可我童年的圣地怎么就不能算是我的故乡呢?如果老师再给我同样的作文命题,我还是会写《我的故乡--青海》,还得让老爸生回子气。